V 神谈 Worldcoin 隐私疑虑：人格证明如何开辟新思路？

以太坊社群的人们一直在努力构建一个去中心化的人格证明解决方案，这是一个比较棘手但可能是最有价值的小工具之一。特别感谢 Worldcoin 团队、Proof of Humanity 社群和 Andrew Miller 的讨论。人格证明（Proof of personhood），又称唯一人问题，是一种有限的真实世界身分形式，它断言一个给定的注册帐户是由一个真实的人控制的（而且是一个与其他注册帐户不同的真实的人），理想情况下可以不透露它是哪个真实的人。

在解决这一问题方面，已经有一些尝试：例如人格证明、BrightID、Idena 和 Circles。它们中的一些都有自己的应用程式（通常是 UBI 代币），还有一些在 GitcoinPassport 中被用来验证哪些帐户在四元投票中是有效的。像 Sismo 这样的零知识技术为许多此类解决方案增添了隐私性。最近，我们看到了一个规模更大、更雄心勃勃的身分证明项目的崛起：世界币（Worldcoin）。

Worldcoin 由 SamAltman 共同创建，他因担任 OpenAI 的执行长而闻名。这个项目背后的理念很简单：人工智能将为人类创造大量的财富，但也可能会让很多人失业。让人们几乎无法分辨谁是人类而不是机器人，因此我们需要通过以下方式来堵住这个漏洞：

• 创建一个非常好的身分证明系统，这样人类就可以证明自己确实是人类；给每个人提供无息贷款。

Worldcoin 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依赖于高度复杂的生物识别技术，使用一种名为 Orb 的专用设备扫描每个用户的虹膜：他们的目标是生产大量的 Orb，并在世界各地广泛分发，将其放置在公共场所，让任何人都能轻松获得 ID。值得称赞的是，Worldcoin 还承诺随著时间的推移实现去中心化。起初，这意味著技术上的去中心化：成为以太坊上用 Optimism 堆栈的 L2，并使用 ZK-SNARK 和其他加密技术保护用户隐私。之后，还包括系统本身的去中心化治理。

Worldcoin 曾因 Orb 的隐私和安全问题、其代币的设计问题以及该公司所做的一些道德选择问题而受到批评。其中一些批评非常具体，主要针对该项目所做的决定，而这些决定本可以很容易地以另一种方式做出——事实上，世界币项目本身可能也愿意改变这些决定。

但也有人提出了更根本的问题，使用生物识别技术——不仅是世界币的眼部扫描生物识别技术，还有更简单的人脸影片上传和非机器人、Idena 中使的验证游戏——是否是个好主意。还有人批评所有的人格证明，认为风险包括不可避免的隐私泄露、人们匿名浏览网路能力的进一步下降专制政府的胁迫，以及在去中心化的同时实现安全的潜在不可能性。

这篇文章将讨论这些问题，并通过一些论据来帮助你决定，在这位球形神的主面前俯首称臣，扫描你的眼睛（或脸、声音等）是否是个好主意，以及自然的替代方案——使用基于社交图谱的人格证明或完全放弃人格证明——是否更好。

什么是人格证明，为什么它很重要？

最简单的定义是：它创建了一个公钥列表，系统保证每个公钥都由唯一的人类控制。换句话说，如果你是人类，你可以把一个密钥放在列表上，但你不能把两个密钥放在列表上，如果你是机器人，你不能把任何密钥放在列表上。

人格证明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它解决了许多人面临的反诈骗和反权力中心化的问题，避免了对中央集权机构的依赖，并尽可能少地披露资料。如果人格证明问题得不到解决，去中心化治理（包括微治理，如对社交媒体帖子的投票）就更容易被非常富有的参与者（包括敌对政府）攫取。许多服务只能通过设定访问价格来防止拒绝服务攻击，而有时足以阻止攻击者的高价格对许多低收入合法用户来说太高了。

当今世界的许多主要应用软体都通过使用政府支持的身分系统（如信用卡和护照）来解决这个问题。这虽然解决了问题，但却在隐私方面做出了巨大的、也许是不可接受的牺牲，而且政府本身也会对其进行微不足道的攻击。

许多人格证明项目中——不仅是世界币，还有其他项目（Circle、BrightID、Idena）——旗舰应用是一个内置的 N-per-person 代币（有时称为 UBI 代币）。每个在系统中注册的用户每天（或每小时，或每周）都会收到一定数量的代币。但还存在很多其他应用：

• 代币分发空投
• 代币或 NFT 销售，为不太富裕的用户提供更优惠的条件
• 在 DAO 中投票
• 发展基于图景（graph）的声誉系统的方法
• 四元投票（以及资金和注意力支付）
• 防范社交媒体中的机器人/假人攻击
• 防止 DoS 攻击的验证码替代方案

在许多这些案例中，共同点是希望建立开放和民主的机制，避免项目营运商的中心化控制和最富有用户的支配。后者在去中心化管理中尤为重要。在许多情况下，现有的解决方案都依赖于以下两方面的结合：

1. 高度不透明的人工智能算法，这种算法有很大的空间来对营运商根本不喜欢的用户进行难以察觉的歧视；中心化的身分证明，又称 KYC。
2. 有效的身分证明解决方案将是更好的替代方案，既能实现这些应用所需的安全属性，又没有现有中心化方法的缺陷。

早期有哪些证明人格的尝试？

人格证明主要有两种形式：基于社交图谱的证明和生物识别证明。

基于社交图谱的人格证明依赖于某种形式的担保：如果爱丽丝、鲍勃、查理和大卫都是经过验证的人类，而且他们都说艾米丽是经过验证的人类，那么艾米丽很可能也是经过验证的人类。担保通常通过激励措施来加强：如果爱丽丝说艾米丽是人类，但事实证明她不是，那么爱丽丝和艾米丽可能都会受到惩罚。生物特征人格证明涉及验证艾米丽的某些身体或行为特征，以区分人类和机器人（以及人类个体之间的区别）。大多数项目都结合使用这两种技术。

我在文章开头提到的四个系统的工作原理大致如下：

• 人格证明：上传一段自己的影片，并提供押金。要获得批准，需要一名现有用户为你担保，并需要一定的时间，在此期间可以对你提出质疑。如果出现质疑，Kleros 去中心化法庭将判定你的影片是否真实；如果不真实，你将失去押金，质疑者将获得奖励。
• BrightID：你与其他用户一起参加视讯通话验证聚会，在聚会上大家互相验证。更高级别的验证可通过 Bitu 进行，在该系统中，如果有足够多的 Bitu 验证用户为你担保，你就能通过验证。
• Idena：你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点玩一个验证码游戏（以防止人们多次参与）；验证码游戏的部分内容包括创建和验证验证码，然后用这些验证码来验证其他人。
• Circles：现有的圈子用户为你担保。Circles 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并不试图创建一个全球可验证的 ID；相反，它创建了一个信任关系图，在这个图中，只能从你自己在图中的位置来验证某人的可信度。

每个 Worldcoin 用户都会在自己的手机上安装一个应用程式，该程式会生成一个私人和公共密钥，就像以太坊钱包一样。然后，他们亲自去访问一个 Orb。用户盯著 Orb 的摄像头，同时向 Orb 展示由 Worldcoin 应用程式生成的二维码，其中包含他们的公钥。Orb 会扫描用户的眼睛，并使用复杂的设备来扫描和机器学习分类器进行验证以下两件事：

1）用户是真人

2）用户的虹膜与之前使用过系统的任何其他用户的虹膜不一致

如果两次扫描都通过，则 Orb 会签署一条资料，批准用户虹膜扫描的专门散列值。哈希值会被上传到一个数据库中（目前是一个中央服务器），一旦确定哈希值机制有效，它们就会被去中心化的链上系统取代。系统不会储存完整的虹膜扫描结果，只会储存哈希值，这些哈希值用于检查唯一性。从那时起，用户就有了一个世界 ID。

世界 ID 持有者可以通过生成 ZK-SNARK 来证明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人类，该 ZK-SNARK 证明他们持有与数据库中的公开密钥相对应的私钥，而不会泄露他们持有的密钥。因此，即使有人重新扫描你的虹膜，也无法看到你的任何操作。

Worldcoin 建设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四大风险：

• 隐私。虹膜扫描注册表可能会泄露资料。如果其他人扫描了你的虹膜，他们可以将其与数据库进行核对，以确定你是否拥有世界身分证。虹膜扫描可能会泄露更多资料。
• 可访问性。如果有足够多的 orb，否则无法实现每个人都能可靠地访问世界 ID 是。
• 中心化。Orb 是一个硬体设备，我们无法验证它的构造是否正确，是否有后门。因此，即使软体层是完美的，完全去中心化的，世界币基金会仍然有能力在系统中插入一个后门，让它任意创建许多虚假的人类身分。
• 安全性。用户的手机可能会被骇客入侵，用户可能会被胁迫扫描虹膜，同时出示属于他人的公钥，还有可能通过 3D 列印假人，让他们通过虹膜扫描，获得世界身分证。

重要的是要区分（i）Worldcoin 的选择所特有的问题、（ii）任何生物识别的人格证明都不可避免会有的问题，以及（iii）任何一般的人格证明都会有的问题。

例如，注册人格证明意味著在网路上公布你的脸。加入 BrightID 验证派对虽然不会完全公布的你的脸，但仍会向很多人暴露你的身分。而加入 Circles 则会公开你的社交图谱。

相比之下，Worldcoin 在保护隐私方面要好得多。另一方面，世界币依赖于专门的设备，这就带来了信任球体制造商正确制造球体的挑战—— 这一挑战在人格证明、BrightID 或 Circles 中都不存在。甚至可以想像，在未来，除了世界币之外，还会有人创造出不同的专用硬体解决方案，并做出不同的权衡。

生物识别的人格证明方案如何解决隐私问题？

任何个人身分证明系统最明显、也是最大的潜在隐私泄露是将一个人的每个行为与真实世界的身分联系起来。这种数据泄露非常严重，可以说严重到令人无法接受的地步，但幸运的是，零知识证明技术很容易解决这个问题。

用户不需要直接用私钥（其对应的公钥就在数据库中）进行签名，而是可以用 ZK-SNARK 证明他们拥有私钥，而其对应的公钥就在数据库中的某个地方，同时又不会泄露他们拥有的具体私钥。这可以通过 Sismo 等工具来实现（人格证明的具体实现见此处），世界币也有自己的内置实现。在此，我们有必要为加密原生的人格证明点个赞：他们确实很重视采取这一基本步骤来提供匿名化，而基本上所有的中心化身分解决方案都没有做到这一点。

更微妙但仍很重要的隐私泄露是生物特征扫描的公开登记。就人格证明而言，这就是大量数据：你会得到每个人格证明参与者的影片，让世界任何有心调查人格证明参与者的人都一清二楚。而在世界币中，泄漏的数据要有限得多：Orb 只在本地计算并公布每个人虹膜扫描的哈希值。这个哈希值并不是像 SHA256 那样的常规哈希值，而是一种基于机器学习的 Gabor 过滤器的专门算法，用于处理任何生物识别扫描中固有的不精确性，并确保对同一个人的虹膜进行的连续哈希值具有相似的输出。

这些虹膜哈希值只会泄露少量数据。如果对手可以强行（或秘密）扫描你的虹膜，那么他们就可以自己计算出你的虹膜哈希值，并将其与虹膜哈希值数据库进行核对，以确定你是否参与了该系统。这种检查某人是否注册的功能对于系统本身来说是必要的，可以防止人们多次注册，但这种功能总是有可能被滥用。

此外，虹膜哈希值有可能会泄露一定量的医疗数据（包含性别、种族，也许还有医疗条件），但这种泄露远远小于目前使用的几乎所有其他大规模数据收集系统（例如，甚至街头摄像头）所能捕捉到的数据。

总的来说，在我看来，储存虹膜哈希值已经足够保护隐私了。如果其他人不同意这一判断，并决定要设计一个隐私性更强的系统，有两种方法可以做到这一点：

1）如果可以改进虹膜散列算法，使同一个人的两次扫描之间的差异大大降低（例如，比特翻转可靠地低于 10%），那么系统就可以为虹膜散列储存较少的纠错比特，而不是储存完整的虹膜散列（参见：模糊提取器）。如果两次扫描的差异低于 10%，那么需要公布的比特数至少会减少 5 倍。

2) 如果我们想更进一步，可以将虹膜哈希数据库储存在多方运算（MPC）系统中，该系统只能由 Orb 访问（有速率限制），从而使数据完全不可访问，但代价是管理多方运算参与者的协议复杂性和社会复杂性极大。这样做的好处是，即使用户愿意，也无法证明他们在不同时间拥有的两个不同世界 ID 之间的联系。

遗憾的是，这些技术并不适用于人格证明，因为人格证明要求公开每位参与者的完整影片，以便在出现假影片（包括人工智能生成的假影片）的迹象时可以提出质疑，并在这种情况下进行更详细的调查。

总的来说，尽管盯著 Orb 让它深深地扫描你的眼球会有一种乌托邦式的感觉，但专门的硬体系统在保护隐私方面似乎确实可以做得很好。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专用硬体系统带来了更大的中心化问题。因此，我们这似乎陷入了一个困境：我们必须在一种价值观和另一种价值观之间进行权衡。

生物识别身分证明系统有哪些可访问性问题？

专业化设备带来了可访问性问题，因为专业化设备并不是很方便使用。目前，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约有 51% 至 64% 的人拥有智能手机，预计到 2030 年，这一比例将增至 87%。但是，虽然全球有数十亿部智能手机，却只有几百个 Orb。即使有更大规模的分布式制造，也很难实现每个人身边五公里内都有一个 orb 的世界。

值得注意的是，许多其他形式的人格证明都存在更严重的可访问性问题。除非你已经认识社交图谱中的某个人，否则很难加入基于社交图谱的人格证明系统。这使得此类系统很容易局限於单一国家的单一社群。

即使是中心化式身分识别系统也吸取了这一教训：印度的 AadhaarID 系统是基于生物识别技术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避免大量重复和虚假帐户欺诈行为的同时，迅速吸纳大量人口（从而节省了大量成本），当然，Aadhaar 系统作为一个整体，在隐私保护方面要比加密货币社群提出的任何大规模建议都要弱得多。

从可访问性的角度来看，表现最好的系统实际上是像人格证明这样的系统，你只需使用一部智能手机就可以注册。

生物识别身分证明系统的中心化问题是什么？

1. 系统高层管理中的中心化风险（特别是，如果系统中的不同参与者在主观判断上存在分歧，由系统做出最终的高层决议）。

2. 中心化风险是使用专用硬体的系统所特有的。

3. 如果使用专有算法来确定谁是真实的参与者，则存在中心化风险。

任何人格证明系统都必须与第（1）点做斗争，也许被接受的 ID 集完全主观的系统除外。如果一个系统使用以外部资产（如以太坊、USDC、DAI）计价的激励机制，那么它就不可能是完全主观的，因此治理风险就变得不可避免。

第二个风险对世界币来说比人格证明（或 BrightID）大得多，因为世界币依赖于专门的设备，而其他系统不需要。

第三个风险尤其存在于逻辑中心化的系统中，除非所有算法都是开源的，而且我们能保证它们确实运行著它们声称的代码，否则由单一系统来进行验证尤其具有风险。对于纯粹依靠用户验证其他用户的系统（如人格的证明）来说，这不是风险。

Worldcoin 如何解决硬体中心化问题？

目前，一个名为人类工具（Tools for Humanity）的世界币附属实体是唯一一个正在制造 orb 的组织。不过，Orb 的源代码大部分是公开的：你可以在这个 github 储存库中看到硬体规格，源代码的其他部分预计也将很快公布。该许可证是另一种共享源代码，但四年后才算开源的许可证，类似于 UniswapBSL，除了防止分叉外，还防止他们认为不道德的行为——他们特别列出了大规模监控和三项国际公民权利宣言。

该团队的既定目标是允许并鼓励其他组织创建 Orb，并随著时间的推移，从由人类工具创建 Orb 过渡到由某种 DAO 批准和管理哪些组织可以创建被系统认可的 Orb。

这种设计有个问题：

1）由于联合协议中的常见陷阱，它可能最终无法真正实现中心化：长此以往，一家制造商最终会在实践中占据主导地位，导致系统再度回归中心化。虽然治理机构可以限制每个制造商可以生产多少有效的 Orb，但这需要谨慎管理，而且这给治理机构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既要去中心化，又要监控生态系统并有效应对威胁。这比只处理顶层争端解决任务的静态 DAO 要难得多。

2）想确保这种分布式制造机制的安全性基本是不可能的，这里存在两种风险：

对不良 Orb 制造商极其脆弱的抵抗能力：哪怕只有一个 Orb 制造商是恶意的或是被骇客攻击，它也可以生成无限数量的假虹膜扫描哈希值，并给他们提供 World ID。

政府对 Orb 的限制：不希望本国公民参与世界币生态系统的政府可以禁止 Orb 进入本国。此外，他们甚至可以强迫公民进行虹膜扫描，让政府获取他们的帐户，而公民将无法申诉。

为了使该系统能够更有效地抵御不良 Orb 制造商的攻击，Worldcoin 团队建议对 Orb 进行定期审核，以验证制造过程是否正确，关键硬体组件是否按照规格制造，以及事后是否被篡改。这是一项具有挑战性的任务：它基本上类似于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的核检查官机构，但针对的是 Orb。我们希望即便是在审计制度的实施不完善的情况下，也能大大减少假 Orb 的数量。

为了限制任何不良 Orb 成为漏网之鱼并对系统造成的危害，有必要采取第二种缓解措施。即在不同的 Orb 制造商那里注册的 World ID 注册可以有效区分的 Orb。如果这些资料是私密的，而且只储存在 WorldID 持有者的设备上，那也没有问题，只是确实要求其在必要时加以证明。这样，生态系统就有可能应对（不可避免的）攻击，并按需从白名单中删除单个 Orb 制造商，甚至是单个 Orb。举例来讲，如果我们发现北韩政府到处强迫人们扫描眼球，这些 Orb 和由它们生成的任何帐户都会立即被追溯禁用。

人格证明普遍存在的安全问题

除了 Worldcoin 系统带来的特有问题外，还有一些问题会影响到一般人格证明设计。我能想到的主要问题有如下几个方面：

1. 3D 列印的假人：人们可以利用人工智能生成假人的照片或甚至 3D 列印的假人，其可信度足以让 Orb 软体接受。只要有这样做的团体，他们就能生成无限多的身分。
2. 出售 ID：有人可以在注册时提供别人的公钥，而不是自己的公钥，让别人控制自己注册的 ID，从而换钱。这种情况似乎已经出现了，除了出售之外，还可能会出现租用 ID 的情况。
3. 入侵手机：如果一个人的手机被骇客入侵，骇客就能窃取控制其 WorldID 的密钥。
4. 政府胁迫窃取身分证件：政府可以强迫公民在出示属于政府的二维码时进行验证。这样，恶意政府就能获得数百万个身分证。在生物识别系统中，这甚至可以暗中进行：政府可以使用混淆的 Orb，在海关验证护照时从每个进入该国的人身上提取 World ID。

（1）是生物识别人格证明系统所特有的问题，（2）和（3）是生物识别和非生物识别设计的共同点。第（4）点也是两者的共同点。尽管在这两种情况下所需的技术大不相同，但在本节中，我将重点讨论生物识别情况下的问题。

这些都是相当严重的问题，其中一些已经在现有协议中得到了妥善解决，另一些可以通过未来的改进来消除影响，还有一些似乎是根本性的限制。

如何处理 3D 列印假人带来的问题？

对于 Worldcoin 来说，这种风险比对于类似人格证明的系统来说要小得多：与精心伪造的影片相比，当面扫描可以检查一个人的许多特征，则很难伪造。专业设备本身就比普通设备更难欺骗，而普通设备又比验证远端发送的图片和影片的数位算法更难欺骗。

最终会有人用 3D 列印出连专用设备都能骗过的东西吗？有可能。我预计，在未来某些时候，保证开放性和安全性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大：开源人工智能算法在本质上更容易受到对抗性机器学习的影响。黑盒算法受到的保护更多，但很难确保黑盒算法在训练过程中没有加入私密的恶意资料。或许，未来的 ZK-ML 技术能达到两全其美，但另外一种角度来讲，即使是最好的人工智能算法也有可能被最好的 3D 列印假人骗过。

如何防范 ID 出售？

在短期内，防止这种 ID 外流是很困难的，因为世界上大多数人甚至不知道身分证明协议，如果你告诉他们举起一个二维码，扫描一下眼睛就能得到 30 美元，他们肯定会照办。一旦有更多人知道什么是身分证明协议，一个相当简单的缓解措施就成为可能，即允许已注册 ID 的人重新注册，并取消之前的 ID。这样一来，出售 ID 的可信度就会大大降低，因为把身分证卖给你的人可以直接去重新注册，注销刚刚卖给你的身分证。然而，要达到这一点，协议必须广为人知，而 Orb 也必须非常容易获取，才能使按需注册成为现实。

这也是为什么将 UBI 代币整合到人格证明系统中很有价值的原因之一：UBI Coin 提供了一个易于理解的激励机制，其一，可以让人们了解协议并注册，其二，如果他们代表他人注册，则会立刻触发重新注册机制，同时重新注册还能有效手机被骇客入侵。

我们能否防止生物识别身分证明系统中的胁迫行为？

这取决于我们谈论的是哪种胁迫。可能出现的胁迫形式包括：

• 政府在边境管制和其他例行的政府检查站扫描人们的眼睛（或脸部，等等），并以此对公民进行登记，并经常重新登记。
• 政府在国内禁止使用 Orb，以防止人们独立进行重新登记
• 个人购买 ID，然后威胁他人，如果自己的 ID 因重新登记而失效，就会伤害重新注册的人
• 应用程式要求人们直接用自己的公钥签名登录，让他们看到相应的生物特征扫描，从而看到用户当前 ID 与重新注册后获得的任何未来 ID 之间的联系。人们普遍担心的是，这样就很容易创造出伴随人一生的永久记录。

尤其是在不成熟的用户手中，要彻底防止这些情况似乎相当困难。用户可以离开自己的国家，在一个更安全的国家 Orb 上（重新）注册，但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而且成本很高。在真正恶劣的法律环境中，寻找一个独立的 Orb 太困难、太冒险了。

可行的办法是让这种滥用行为更难以实施和检测。人格证明要求用户在注册时说一句特定的短语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可能足以防止隐蔽扫描，但要求胁迫行为更加明目张胆，而且注册短语甚至可以包括一项声明，确认受访者知道他们有权独立重新注册，并可能获得 UBI Coin 或其他奖励。如果检测到胁迫行为，用于执行大规模胁迫注册的设备可能会被取消访问权限。为了防止应用程式将人们当前和以前的 ID 联系起来并试图留下永久记录，默认的身分证明应用程式可以将用户的密钥锁定在可信硬体中，防止任何应用程式在没有匿名 ZK-SNARK 层的情况下直接使用密钥。如果政府或应用程式开发商想绕过这一点，就需要强制使用自己的定制应用程式。

将这些技术和对 ID 滥用的警惕性结合起来，锁定那些真正有敌意的政权，并让那些只是中庸的政权保持诚实（世界上很多地方都是这样），似乎是有可能的。要做到这一点，可以由像 Worldcoin 或人格证明这样的项目维持自己的官僚机构来完成，也可以通过披露更多关于 ID 如何注册的资料（例如，在世界币中，它来自哪个 Orb），并将这一分类任务留给社群来完成。

如何防范 ID 出租（如出售选票问题）？

重新注册并不能阻止出租 ID。这在某些应用中是没有问题的：出租领取当日 UBI Coin 权利的成本将仅仅是当日 UBI Coin 的价值。但在社群投票等应用中，出售选票则是个大问题。

像 MACI 这样的系统可以防止你以可信的方式出售你的选票，允许你随后再投一票，使你之前的投票无效，这样就没有人能知道你是否真的投了这样一票。但是，如果有心之人控制了你在注册时获得的密钥，这就无济于事了。

我认为有两种解决方案：

1. 在 MPC 内部运行整个应用程式：这也涵盖了重新注册的过程，即当一个人向 MPC 注册时，MPC 会分配给他一个独立于其人格证明 ID 且不可与之关联的 ID，当一个人重新注册时，只有 MPC 知道该停用哪个帐户。这可以防止用户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证明，因为每一个重要步骤都是在 MPC 内部使用只有 MPC 才知道的私人资料完成的。
2. 分布式注册仪式：去中心化式注册仪式。基本上，实施类似这种当面密钥注册协议，要求四名随机抽取的本地参与者共同完成注册。这可以确保注册是一个可信的程序，攻击者无法在注册过程中进行窥探。

实际上，基于社交图谱的系统在这方面可能表现得更好，因为它们可以自动创建存于本地的分布式注册流程，这是其工作方式的副产品。

生物识别技术 vs 基于社交图谱的验证

除了生物识别方法外，迄今为止，证明个人身分的其他主要竞争者是基于社会图谱的验证。基于社会图谱的验证系统都基于同样的原则：如果有一大堆现有的已验证身分都证明了你身分的有效性，那么这种有效性成立，你也应该获得验证身分。如果只有少数真实用户（意外或恶意）验证了虚假用户，那么就可以使用基本的图论技术，为系统验证的虚假用户数量设定一个上限。

基于社交图谱的验证的支持者通常将其描述为生物识别技术的更好替代品，原因有以下几点：

• 它不依赖于特殊用途的硬体，因此更易于部署
• 它避免了 3D 假人制造商与 Orb 之间的长期军备竞赛
• 不需要收集生物识别数据，更有利于保护隐私
• 它可能对匿名更友好，因为如果有人选择将自己的网路生活分割成多个相互独立的身分，那么这两个身分都有可能被验证（但维持多个真实而独立的身分会牺牲网络效应，而且成本很高，所以攻击者不容易做到这一点）。
• 生物识别方法给出的是「是人」或「不是人」的二元评分，这种方法很脆弱，因为不小心被拒绝的人最终根本无法获得 UBI，也可能无法参与网络生活。基于社会图谱的方法可以给出一个更细致的数字分数，这当然可能对某些参与者略有不公，但不太可能让某人完全无法参与网络生活。

对于这些论点，我的观点是基本赞同。这些都是基于社会图谱的方法的真正优势，应该认真对待。不过，基于社交图谱的方法也有不足之处，这一点也值得考虑：

• 初始人脉关系：要加入基于社交图谱的系统，用户必须认识图谱中的某个人。这就给大规模应用带来了困难，并有可能将在初始引导过程中运气不佳的整个地区排除在外。
• 隐私：虽然基于社交图谱的方法可以避免收集生物识别数据，但最终往往会泄露一个人的社交关系资料，这可能会导致更大的风险。当然，零知识技术可以缓解这一问题（例如，请参阅 Barry Whitehat 提出的建议），但图中固有的相互依赖关系以及对图进行数学分析的需要，使其难以达到与生物识别技术相同的数据隐藏水平。
• 不平等：每个人只能拥有一个生物识别 ID，但一个社牛可以利用他们的关系生成许多 ID。从根本上说，基于社会图谱的系统可以灵活地为真正需要该功能的人（如活动组织者）提供多个假名，这也可能意味著更有权势、人脉更广的人可以获得比权势、人脉更少的人更多的假名。
• 陷入中心化的风险： 大多数人都懒得花时间向网路应用程式报告谁是真人，谁不是。因此，随著时间的推移，该系统有可能会偏向于依赖中央机构的简易入场方式，而系统用户的社交图谱将事实上成为哪些国家承认哪些人是公民的社交图谱——为我们提供中央化的 KYC，但却增加了不必要的额外步骤。

在现实世界中，人格证明与假名是否兼容？

原则上，人格证明可与各种假名兼容。应用程式可以这样设计：拥有一个身分证明的人最多可以在程式中创建五个配置文件，以此为假名帐户留出空间，甚至可以使用二次公式，将 N 个帐户的成本为 N² 美元。但他们会这样做吗？

然而，悲观主义者可能会说，试图创建一种对隐私更友好的 ID 形式，并希望它能以正确的方式被采用，这种想法太不切实际了，因为当权者并不在意普通人的隐私安全。如果一个有权势的人获得了一种可以用来获取更多个人资料的工具，他们必定就会这样使用它。在这样的世界里，不幸的是，唯一现实的方法就是在阻止任何身分解决方案推行，以此捍卫一个完全匿名和高信任度的数位世界。

我深知这种方法的合理性，但我担心即使这种方法成功，也会导致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采取任何行动来抵制财富中心化和治理集权，因为一个人总是可以冒充一万个人。反过来，这种中心化也很容易被当权者握在手中。相反，我更倾向于一种温和的方法，即我们大力提倡具有强大隐私性的人格证明解决方案，如果需要，甚至可以在协议层加入注册 N 个帐户成本为 N² 美元的机制，并创建一些具有隐私友好价值且有机会被外部世界接受的东西。

那么我的看法是，在不存在理想的人格证明方式的情况下，我们有三种不同的证明方法，它们都有各自独特的优缺点，比较图表如下：

我们最理想的做法是将这三种技术视为互补品，并将它们结合起来。正如印度的 Aadhaar 所显示的那样，专门的硬体生物识别技术具有大规模安全的优点，但它们在去中心化方面非常薄弱，不过这可以通过追究单个 Orb 的责任来解决。如今，通用生物识别技术已经达到大规模应用的程度，但其安全性正在迅速下降，并且未来的使用预期可能仅剩下 1-2 年。基于社交图谱的系统仅靠几百个与创始团队关系密切的人就能启动，但很对大部分地区而言需要在直接忽略或采用却易受攻击之间不断权衡。然而，一个基于社交图谱的系统，如果起源于数千万生物识别 ID 持有者中，就能真正发挥作用。生物识别引导可能在短期内更有效，而基于社会图谱的技术可能在长期内更稳健，并随著算法的改进而能够有更广阔的应用前景。

所有团队都有可能犯很多错误，商业利益与更广泛的社群需求之间也不可避免地存在紧张的冲突，因此我们必须保持高度警惕。作为一个社群，我们应当在开源技术方面推进至所有参与者的舒适区，将第三方进行审计、编写软体或进行其他制衡措施。我们还需要在这三类技术中各自都有更多的替代技术。与此同时，我们也必须对已经完成的工作表示赞许：许多运行这些系统的团队都表现出了他们对隐私的重视，比任何政府或大型企业运行的身分系统都要认真得多，这是我们应该发扬光大的美好品质。

要建立一个有效可靠的身分证明系统，尤其是由远离并不处于加密社群的人负责的系统，似乎相当具有挑战性。我绝对不羡慕那些试图完成这项任务的人，他们很可能需要数年的时间才能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从原则上讲，即便是各种实现方式都存在风险，但人格证明的概念仍然极其有价值。同时，完全不存在任何人格证明的世界依然无法避免风险：一个没有人格证明的世界似乎更有可能是一个由中心化身分解决方案、货币、小型封闭社群或三者的某种组合所主导的世界。我期待看到各种类型的人格证明取得更多进展，并希望看到不同的方法最终汇聚成一个连贯的整体。